遗嘱继承案例

【案情简介】

（以下名字均为化名）
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郭某1
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：郭某2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郭某3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曹某1
委托诉讼代理人：曹某2（曹某1之弟）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郭某4

上诉人郭某1因与被上诉人郭某2、曹某1、郭某3、郭某4法定继承纠纷一案，不服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法院77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对本案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郭某1上诉请求：1．撤销一审判决，改判本案按照遗嘱继承审理或者发回重审；2．诉讼费由郭某2、曹某1、郭某3、郭某4承担。主要事实和理由：一、本案遗嘱合法有效，应当按照遗嘱进行继承。根据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三十五条规定：“代书遗嘱应当有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由其中一人代书，并由遗嘱人、代书人和其他见证人签名，注明年、月、日。”以及第一千一百三十六条规定：“打印遗嘱应当有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。遗嘱人和见证人应当在遗嘱每一页签名，注明年、月、日。”关于打印遗嘱的法律规定，可知本条所规定的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也应适用代书遗嘱中关于订立代书遗嘱的时空一致性的要求，即见证人应全程参与订立遗嘱的过程，见证遗嘱的全套制作程序。本案中，果某生前书写遗嘱，是其真实意思表示，其曾多次咨询律师，并找到陈某、杨某进行见证，由于果某无法书写，便由陈某代笔，期间陈某让其儿子为遗嘱见证过程拍摄视频。视频中果某本人同意该遗嘱内容，并按手印，真实性确定无疑。郭某1认为整个过程合法有效，符合法律规定的遗嘱要件，因此该遗嘱合法有效，但一审判决未认定该遗嘱效力，侵犯了郭某1的合法权益。另外，果某在写遗嘱之前，跟其三个胞弟一起商量遗嘱的事情，他们都能够给作证。特别是果某立遗嘱时已年近90，虽然神智清晰，但对法律认识相对薄弱，但该遗嘱系果某的真实意思体现。因此，法院应当按照遗嘱的内容进行判决。二、退一步讲，即便遗嘱无效，虽然一审法院也考虑了郭某1尽了主要赡养义务的因素，但判决结果未按法律规定对郭某1予以多分。郭某1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，一直辛辛苦苦的照顾着父母，郭某2、郭某5都有自己的工作，平时还经常和父母闹矛盾，最后父母只能由郭某1照顾。多年来，郭某1为照料二老生活，较其他姐弟付出更多的时间、心血和精力，不言自明。郭某1放弃了自己工作的机会，放弃了安逸的生活，但换来的不是亲情和理解，却是为争夺遗产的矛盾，特别是郭某2在知晓母亲曾有意愿立遗嘱的情形下，罔顾事实，企图获取更多的遗产份额。三、果某生前存在债务，本案中仅对遗产进行分割，未对债务进行分配，不符合法律规定。郭某5去世后，果某因需要提起继承诉讼，聘用律师需要支付律师费，此外其生活起居均需要钱款，该钱款均由郭某1代为支付，上述款项均应当认定为母亲果某的对外债务，所有继承人应当在其继承的份额内承担。
郭某2辩称，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郭某1的上诉请求。遗嘱不是陈某代写，而是一名律师代写，故一审对遗嘱真实性并未确认。
曹某1辩称，不同意一审判决，遗产分割比例有误，但是没有上诉。不同意郭某1的上诉请求，遗嘱不成立，郭某1提交的证据光盘不完整，没有内容，没有反应果某的真实意愿。
郭某3辩称，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郭某1的上诉请求。遗嘱不符合法律规定的有效性。果某虽然没有上过学，但是会书写自己名字。录像不完整，连主要的内容都没有，不能反映果某的真实意愿。一审庭审时，见证人出庭陈述中对立遗嘱人的签字按手印等问题，回答含糊不清，见证人是否当时在现场存疑。郭某3一家对果某都尽到应尽的义务，果某每次生病都是郭某5带其看病。郭某1在果某每次生病时都赚钱，其照顾果某都是要收费的。果某看病花费1.5万元，郭某3给郭某11.2万元。
郭某4：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郭某1的上诉请求。答辩意见同郭某3、曹某1一致。
郭某2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确认郭某2、郭某1、曹某1、郭某3、郭某4共同继承北京市顺义区101号房屋（以下简称涉案房屋），要求确认郭某2、郭某1、曹某1、郭某3、郭某4各自享有的房产份额。
一审法院认定事实：果某的父亲果某2已于1988年1月18日死亡注销户籍，母亲果陈氏已于2001年11月7日去世。郭某6父亲郭某7已于1978年12月20日死亡注销户籍，郭某6母亲郭某8已于1989年12月3日死亡注销户籍。
果某与郭某6系夫妻关系，婚后育有子女三人，长子郭某5、长女郭某1、次子郭某2。郭某5与曹某1原系夫妻关系，婚后育有二女，长女郭某3、次女郭某4。郭某6于1999年5月24日去世，郭某5于2019年4月30日去世，果某于2021年7月19日去世。
涉案房屋登记房屋产权人为果某，房屋所有权证号：京房权证顺私字第X号，登记日期1999年11月24日，为果某与郭某6夫妻共同财产。
果某与郭某6曾就赡养事宜于1995年起诉郭某5，该案经一审法院作出9号民事判决后，经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调解，作出73号民事调解书，调解书载明：“一、郭某5自一九九五年一月始，于每月初五日内给付郭某6、果某每人生活费用五十元；二、自一九九五年一月始，郭某6和果某的医疗费用由郭某5负担三分之一。”后果某与郭某6于1997年再次因增加赡养费事宜将郭某5起诉至一审法院，一审法院作出15号民事调解书，调解内容载明：“一、自一九九七年一月始，被告郭某5于每月初五日内给付原告郭某6、果某每人生活费八十元（已过时间的生活费用于本调解书送达后七日内给付）；73号民事调解书第一项终止执行。二、案件受理费五十元，其它诉讼费五十元一一计一百元，由被告郭某5负担（于本调解书送达后七日内交纳）。”
一审审理中，郭某1为证实果某对遗产已进行处理，提交遗嘱一份，内容为：“为避免在我去世后，因遗留财产在继承中引发家庭矛盾，故特立此遗嘱以表达我对财产处分的真实意愿：一、截止目前为止，我拥有财产如下：2．在与郭某6婚姻存续期间，我二人拥有房屋一处，位于顺义区某某街道101室；二、现对我的财产处置如下：（一）关于房屋，在郭某6去世后，我享有5／8的份额，该部分权益分配如下：1．因郭某1之前一直伺候照顾我起居，故我将该部分房产份额的1／3赠与给郭某1，该赠与自我签署该遗嘱后就生效，且不可撤销；2．在我去世后，该部分房产份额的1／3留给郭某1继承。3．在我去世后，该部分房产份额的1／3留给郭某2继承，郭某2应当常来探望我，并给我送终，如果在我去世后，郭某2不给我送终的，该部分就留给郭某1继承；（三）由于涉及郭某5遗产的继承纠纷目前仍在审理过程中，就该部分财产权益分配如下：1．因诉讼获得的某某北区房屋份额，由于我想让郭某1给我养老，我打算将该部分给郭某1继承；如果郭某1在给我养老期间，因身体原因不能再继续给我养老的话，谁给我养老，这部分份额就给谁，当然也应当给郭某1按照照顾我的年头给予同比例的补偿。”上述遗嘱内容为2张A4纸打印件，每页均有见证人陈某、杨某签字按手印；立遗嘱人果某名字由陈某代签，果某名字上按有手印。
就对于果某的日常照顾赡养情况，本院向果某的亲属果某3、果某4、果某5、邻居高某等人进行了电话询问。各当事人均向本院表示对于果某的日常照顾赡养主要是郭某1尽了较多的赡养义务，一直是郭某1照顾果某起居生活，陪伴看病亦主要是郭某1负责。
一审诉讼过程中，双方均未提交过涉及关于郭某6、郭某5的遗嘱或遗赠扶养协议。

【一审认定与判决】

一审法院认为，根据双方一致意见，本案只要求法院涉案房屋依法确认各继承人应享有的份额，一审法院不持异议。相关法律规定，继承开始后，按照法定继承办理；有遗嘱的，按照遗嘱继承或者遗赠办理；有遗赠扶养协议的，按照协议办理。审理中，郭某1向一审法院提交了由果某所立的遗嘱一份，遗嘱中明确果某对于自己享有的涉案房屋份额进行了处置，对于该份遗嘱，郭某1表示应属于代书遗嘱。对该份遗嘱，原告郭某2、被告曹某1、郭某3、郭某4均表示不认可遗嘱的真实性，认为该份遗嘱不具有法律效力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三十五条的规定，代书遗嘱应当有两个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由其中一人代书，并由遗嘱人、代书人和其他见证人签名，注明年、月、日。就该份遗嘱的形成过程，一审法院分别向见证人陈某、杨某以及负责打印的杨某进行了调查，查实：杨某对遗嘱内容的形成过程并不知情，只是在该遗嘱形成打印版本后由陈某通知至果某家签字，该遗嘱上的立遗嘱人签字均为陈某代签。就打印版本的遗嘱是由谁制作形成的，陈某与负责打印遗嘱的杨某向一审法院陈述并不一致。一审法院认为，郭某1提交的代书遗嘱并不符合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与构成要件，故该份遗嘱应属于无效的代书遗嘱。因该份遗嘱无效，故涉及涉案房屋继承分割，应按照法定继承办理。
相关法律规定，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或者与被继承人共同生活的继承人，分配遗产时，可以多分。有扶养能力和有扶养条件的继承人，不尽扶养义务的，分配遗产时，应当不分或者少分。根据现有的调查结果，一审法院可以确认郭某1平日负责其母的日常起居，对果某照顾尽心尽力，做到了对果某尽了主要扶养义务。在继承果某享有的涉案房屋份额时应当予以多分。
相关法律规定，配偶、子女、父母系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。被继承人的子女先于被继承人死亡的，由被继承人的子女的直系晚辈血亲代位继承。本案中，郭某6的父母均先于郭某6死亡，郭某6享有的涉案房屋份额应由果某、郭某5、郭某1、郭某2作为第一顺序参与遗产分配。郭某5先于果某去世，其享有的涉案房屋份额应由果某、曹某1、郭某3、郭某4作为第一顺序参与遗产分配。果某的配偶郭某6、父母均先于果某死亡。故作为第一顺序参与分配果某遗产的法定继承人分别为郭某1、郭某2以及已故的郭某5。因郭某5已先于果某去世，故郭某3、郭某4代位继承其父郭某5的遗产份额。关于各继承人继承遗产份额一审法院依法予以确认。
据此，一审法院于2021年12月15日判决：位于北京市顺义区101号的房产，由郭某2继承一百二十八分之三十七的份额，由郭某1继承六十四分之二十九的份额，由曹某1继承三十二分之一的份额，由郭某3、郭某4各继承二百五十六分之二十九的份额。
本院二审期间，曹某1提交以下证据：证据1．分家单，证据2．石各庄村拆迁安置协议。共同证明郭某2、郭某5给老家盖的平房，然后用平房置换了楼房。证据3．微信记录，证明曹某1让郭某3给郭某1转钱。郭某1对上述证据发表质证意见为：证据1．分家单真实性不认可，没有分家这回事。郭某2、郭某5盖了2间房，郭某6也花了钱，房屋都在郭某6名下。证据2．石各庄村拆迁安置协议，真实性认可，证明目的不认可。证据3．微信记录真实性认可，钱是果某让要的。郭某2、郭某3、郭某4发表质证意见为：认可曹某1提交的证据。
本院对曹某1提交的证据将结合本案其他事实综合认定。
郭某1、郭某2、郭某3、郭某4二审未提交新证据，本院对一审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【二审认定与判决】

本院认为：双方争议焦点为郭某1提交的遗嘱效力问题。
代书遗嘱应当有两人以上见证人在场见证，由其中一人代书，并由遗嘱人、代书人和其他见证人签名，注明年、月、日。本案中，郭某1提交由被继承人果某按手印的遗嘱，但本院认为该遗嘱不能作为郭某1主张继承权的依据。理由如下：首先该遗嘱系打印形成，并非由代书人进行代书，故虽郭某1主张该遗嘱系代书遗嘱，但并不符合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。其次，遗嘱中虽有陈某、杨某作为见证人签字，但杨某在一审时陈述其对遗嘱的形成过程并不知情，只是在遗嘱形成打印版本后由陈某通知其至果某家签字，故见证人并未全程见证遗嘱的订立过程。最后，果某在遗嘱上的签字均为陈某代签，遗嘱中虽果某按捺手印，但郭某1未对手印是否系果某本人所按进行举证，且陈某与负责打印遗嘱的杨某对遗嘱由谁制作形成所述不一。基于以上理由，本院认定郭某1提交的遗嘱难以证明是被继承人果某的真实意思表示，故一审法院认定该遗嘱无效，对涉案房产按法定继承办理，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。据本案已查明事实，郭某1确在果某生前对其履行了主要赡养义务，故一审法院在按照法定继承审理的情况下，酌情认定郭某1应当予以多分，已充分考虑法律规定对于尽主要赡养义务人的权利保护，故本院对一审法院酌定的遗产分割比例不再予以调整。
关于郭某1主张果某生前债务应由各方一并负担的上诉意见，因一审中各方对此均未提出主张，故本院对郭某1该项上诉请求不予支持。如果某生前存在债务，双方可另案解决。
综上所述，郭某1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；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二审案件受理费70元，由郭某1负担（已交纳）。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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