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案情简介】

上诉人(原审被告):赵某。
上诉人(原审被告):禹某乙。
上诉人(原审被告):禹某丙。
被上诉人(原审原告):苏某。
被上诉人(原审原告):禹某甲。

上诉人赵某、禹某乙、禹某丙与被上诉人苏某、禹某甲为继承纠纷一案不服洛阳市西工区人民法院(2009)西民初字第196号民事判决，向河南省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。该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。上诉人赵某、禹某乙、禹某丙及其共同委托代理人王宪、被上诉人禹某甲及其与苏某的共同委托代理人楚子毅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査明:原告苏某之子、禹某甲之父禹某系洛阳市二轻局供销公司职工，在禹某甲八岁时，禹某与赵某结婚，后生育禹某乙、禹某丙。104室在1977年由二轻局分给禹某居住，1996年房改时禹某购得该房，2004年6月办理了房产证，所有人登记为禹某;禹某乙1996年在二轻局参加工作，同年参加房改购买了202室，1998年结婚，202室的房产证于2004年6月办理在禹某乙名下，价款为8681元;2004年10月5日，禹某骑车撞上窨井盖，受伤去世，此时禹某甲因触犯刑律已在监狱服刑;2006年3月16日，洛阳市廛河区公证处作出(2006)洛廛证民字第031号公证书，公证书主要内容为“被继承人禹某，继承人赵某、禹某乙、禹某丙，经查，禹某于2004年11月5日病故，被继承人生前无遗嘱，其生前遗留的104室房产依法由其父母、配偶、子女共同继承，现被继承人的父母先于其病故，被继承人的长女禹某乙、次女禹某丙自愿放弃继承权，故被继承人生前遗留的房产由其配偶赵某继承”，104室房产证于2006年4月办之赵某名下，房产证附记栏记载取得方式为继承，原产权人为禹某。禹某甲于2006年11月刑满出狱，现与苏某住在202室。104室有两间临街房，于2000年7月开始对外出租，一间大一间小，2005年以前，同地段相同出租房月租金每间为800~900元，此后至今，大间每月租金为1200~1500元，小间每月租金为1000~1200元，租金基本由赵某收取。二原告因与三被告就房屋继承之事无法协商一致，遂引发本案纠纷。另查明:1.受法院委托，洛阳市方平房地产估价有限责任公司对104室的价值进行评估，估价结果为该房市场价值141515元，评估费2623元;2.2009年4月9日，洛阳市廛河区公证处以当事人隐瞒真实情况，遗漏法定继承人为由撤销了(2006)洛廛证民字第031号公证书。以上查明事实，有房产证、公证书及撤销决定书、司法评估报告书、证人证言等可以佐证。

经审理查明:1.本案所涉104室房屋在2007年1月至12月的月租金实为1400元。2.洛阳市西工区人民法院(2008)西民初字第2080号民事判决书显示，赵某取得禹某的死亡补偿金后，原向禹某甲支付的生活费1313元，已从禹某甲应得款中扣除了1313元。3.赵某自2005年1月至2009年7月期间，为禹某名下的号码为6326XX××0电话共支付电话费票据显示为143元。4.赵某自2004年11月至2009年7月期间，为104室房屋的租金共支付房产租赁手续费1548元，缴纳104室房屋租赁相关税金1365元。支付该房的房屋安全鉴定费640元。其他事实与原审所查明的基本一致。

【争议焦点】

本案的争议焦点为，上诉人对讼争的104室是否丧失继承权。

【法院认定】

一审认为:一、继承财产的范围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五十八条规定下列民事行为无效:……(四)恶意串通，损害国家、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的……(七)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。本案三被告为独享104室的所有权，恶意串通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，损害二原告的利益，其变更104室所有权人的行为无效，且所作的公证书已被撤销，无效的民事行为，从行为开始起就没有法律约束力。故104室的权属状况应恢复至继承开始而继承财产未分割时，本案当事人共同共有104室所有权的状态。二原告作为继承人提出分割继承财产，其享有的物权亦是对世权、绝对权，没有诉讼时效的限制，故三被告所主张的超诉讼时效该院不予支持。202室的所有权人为禹某乙，二原告主张该房作为继承财产予以分割，该院不予支持。二、继承财产的分割问题。禹某死后，104室的所有权先分50%归赵某，另50%由本案当事人继承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》第七条规定，“继承人有下列行为之一的，丧失继承权:(一)故意杀害继承人的;(二)为争夺遗产而杀害其他继承人的;(三)遗弃被继承人或者虐待被继承人情节严重的;(四)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”。本条的立法本意是对故意发生、变更、妨碍继承事实，侵害被继承人、其他继承人人身、财产权利的继承人，予以惩罚，保护被继承人、其他继承人的权利，维护法律秩序和社会公德。本案三被告通过公证书的形式，掩盖事实真相，人为创造赵某一人继承的事实，企图使二原告丧失继承权，依据《继承法》第七条的本意，伪造、算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行为只是使其他继承人无法继承财产，其他继承人的人格权未受影响，本案三被告通过拟制消灭二原告的人格权，不但影响二原告继承财产，还侵犯了其人格权利，较之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行为更为严重，较轻地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行为尚且应丧失继承权，三被告拟制二原告人格消灭的行为当然更应丧失继承权，故举轻以明重，本案三被告丧失继承104室50%份额的所有权，该50%的份额由二原告继承。根据本案情况，苏某年纪较大，居住在一楼更适合其生活，禹某甲没有住所，与苏某共同居住生活也无不适，赵某现有房屋居住，也可住在202室，故该院认为由二原告享有104室的所有权较为适宜。二原告取得104室所有权应给予赵某补偿，考虑到该房用于出租可获取收益及赵某的生活状况，由二原告按照评估价值的70%即99060.5元给予补偿较为适宜。二原告在104室现出租期限到期后，由202室搬至104室居住。三、房屋出租收益及反诉请求问题。2004年10月，禹某死前104室的出租收益为家庭共同使用，二原告之利益应不致受损，故不予考虑，此后至2009年11月，根据期间的出租情况，两间房月租金按2200元计算，2200元×62个月=136400元，二原告按20%的份额应得27280元，由赵某向二原告支付。该收益与二原告向赵某的补偿相抵销后，应向赵某支付补偿金71780.50元。104室现出租，二原告无其他住处而在202室居住，反诉原告禹某乙要求其搬出并支付费用，这不符合基本的社会公德，故该院不予支持。河南省洛阳市西工区人民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五条、第七条、第五十八条第一款第四项、第七项及第二款、第一百一十七条第一款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》第七条、第十条第一款、第二十六条之规定，作出(2009)西民初字第196号民事判决:1.位于洛阳市西工区八一路某号院某幢某门104室房屋所有权由原告苏某、禹某甲享有。2.原告苏某、禹某甲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支付被告赵某补偿金71780.5元。3.驳回原告苏某、禹某甲的其他诉讼请求。4.驳回反诉原告禹某乙的全部诉讼请求。如原告苏某、禹某甲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二十九条之规定，应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本案本诉受理费1050元、评估费2623元，共计3673元由原告苏某、禹某甲及被告赵某、禹某乙、禹某丙各承担734.6元(被告承担部分原告已垫付，待执行时一并清结);反诉受理费170元，由反诉原告禹某乙承担。

宣判后，赵某、禹某乙、禹某丙以原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，适用法律错误为由向河南省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。请求重新分配本案104室房产的归属及应得份额，并给原审反诉原告合法的经济补偿。被上诉人苏某、禹某甲则答辩称，原审认定事实清楚，判决适用法律正确，要求维持原判。二审法院认为:原审认定三上诉人通过公证书的形式，人为创造上诉人赵某一人继承的事实，企图使被上诉人丧失继承权的行为，致使三上诉人丧失继承权，在适用法律和对该房的归属分配上并无不当，该院予以支持。原审考虑104室房屋的使用性质和赵某的生活状况，由二被上诉人按照该房的房屋评估价值的70%，即99060.50元，补偿给赵某的处理，并无不妥。本案所涉104室于2004年10月至2009年11月的全部租金为出租收益，收入减去相关费用支出，计为123247元，二被上诉人按20%的份额应得24649.40元，由上诉人赵某支付给二被上诉人。上诉人赵某于2005年1月至2009年7月期间为禹某名下号码为6326XXx0的电话支付的电话费143元，二被上诉人作为该电话的实际使用人，应该负担该费用。综上，二被上诉人应得104室房的租金收益与其应向上诉人赵某的补偿金相抵后，应向上诉人赵某支付补偿金74554.10元。为此，上诉人的该上诉理由部分成立，该院予以支持。上诉人的其他上诉理由均缺乏事实与法律依据，该院不予采信。河南省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、第三项之规定，于2010年6月12日作出(2010)洛民终字第1191号民事判决如下：

一、维持洛阳市西工区人民法院(2009)西民初字第196号民事判决第(一)、(三)、(四)项及诉讼费承担部分。

二、变更洛阳市西工区人民法院(2009)西民初字第196号民事判决第二项为:苏某、禹某甲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支付赵某补偿金74554.10元。

二审诉讼费1220元，由赵某、禹某丙各负担250元，禹某乙负担420元，苏某、禹某甲各负担150元(苏某、禹某甲负担部分由赵某、禹某乙、禹某丙垫付待执行时一并清结)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【法律评析】

本案涉及继承权丧失的问题。根据《继承法》的规定，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，继承人丧失继承权。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行为只是使其他继承人无法继承财产，其他继承人的人格权未受影响。本案三被告通过拟制消灭二原告的人格权，不但影响二原告继承财产，还侵犯了其人格权利，较之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情节严重的行为更为严重，故法院判决三被告丧失继承权是完全正确的。

【法律依据】

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(1985年4月10日)
第二十二条[遗嘱的无效]无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行为能力人所立的遗嘱无效。
遗嘱必须表示遗嘱人的真实意思，受胁迫、欺骗所立的遗嘱无效。
伪造的遗嘱无效。
遗嘱被簒改的，算改的内容无效。

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》若干问题的意见(1985年9月11日法(民)发〔1985〕22号)
9.在遗产继承中，继承人之间因是否丧失继承权发生纠纷，诉讼到人民法院的，由人民法院根据继承法第七条的规定，判决确认其是否丧失继承权。
10.继承人虐待被继承人情节是否严重，可以从实施虐待行为的时间、手段后果和社会影响等方面认定。虐待被继承人情节严重的，不论是否追究刑事责任，均可确认其丧失继承权。
11.继承人故意杀害被继承人的，不论是既遂还是未遂，均应确认其丧失继承权。
12.继承人有继承法第七条第(一)项或第(二)项所列之行为，而被继承人以遗嘱将遗产指定由该继承人继承的，可确认遗嘱无效，并按继承法第七条的规定处理。
13.继承人虐待被继承人情节严重的，或者遗弃被继承人的，如以后确有悔改表现，而且被虐待人、被遗弃人生前又表示宽恕，可不确认其丧失继承权。
14.继承人伪造、篡改或者销毁遗嘱，侵害了缺乏劳动能力又无生活来源的继承人的利益，并造成其生活困难的，应认定其行为情节严重。
第八条【诉讼时效】继承权纠纷提起诉讼的期限为二年，自继承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其权利被侵犯之日起计算。但是，自继承开始之日起超过二十年的，不得再提起诉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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